| 朋友打来电话，说这个周末一定要我带女携妻去他家做客。 星期六一大早，我驾着小车在惬意的晨风中，奔驰在去朋友家的柏油马路上。 距离朋友家还有30公里，手机的音乐骤然响起。是朋友打来的，说是很抱歉单位有急事需要他马上出差，欢迎我们以后光临…… 我们像泄气的皮球，好心情全被朋友的突然出差搅得一团糟。时近中午，饥饿逼得我想起了老家就在不远处。我把车子一拐，朝老家那条坑坑洼洼的泥巴公路开去。 我已经半年没有回过老家。老家只有年迈的母亲，在残破的老屋子里侍弄着她余下的人生。许多时候，母亲邀请我回家看看，我总是编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击碎母亲的期盼。我以为自己甩掉了沾满黄泥的衣服，穿着时尚的服装，踩着节奏鲜明的步伐，娶着城市里的老婆，成了完完全全的现代都市人。老家，在我心中渐渐淡去，慢慢模糊。 车子终于颠簸完了最后一段公路停下。熟悉的面孔们涌上来。 我应付着乡亲们的嘘寒问暖，眼睛在众人中搜寻母亲的身影。 我的妈呢？隔壁的二婶告诉我：“你妈去山上采草药去了，明天是她的生日，说你一定回家为她祝寿。她知道你的胃不好，想让你带点草药回去吃。她专门去街上的医生那里为你求的方子啊。” 妈！明天就是你生日？做儿子的我已经忘记了。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自己的那个小家，妻子、女儿才是我生活的全部。 母亲终于蹒跚着回家。见我们在焦急地等待她回家煮饭，她责骂起自己来，说是出门晚了，害得我们中午了还没有饭吃。 母亲用最快的速度为我们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但挑食的女儿就是不吃，说菜黑糊糊的，一点食欲都没有。我暴跳如雷，就算饭菜不合胃口，吃一顿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了。在我的几个巴掌之后，女儿含着眼泪终于动了动筷子，勉强吃了几口。母亲见孙女眼泪哗哗，忙责骂自己老了不中用，下午要到街上的大餐馆为孙女买回好的饭菜。我当即阻止了母亲的想法。 因为第二天是母亲的生日，下午回家的打算就被取消。女儿得知后，与我大吵大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得到的依然是“就是不在奶奶家过夜”的回答。我准备对女儿动粗。母亲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你们就回去吧。不能怪孩子啊，农村是比不上你们城市……生日年年有，今年不过还有明年呢！”母亲说得轻松，但她浑浊的泪珠滚出了眼窝。 我没有听取母亲的建议，我铁了心给母亲过完生日后再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穿上压箱多年的新衣服在村子里串动。她邀请三亲六戚左邻右舍去吃她的生日酒，说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专门回家给她老太婆做生，还开回了小车呢。 阳光很灿烂地照在老家的屋顶上，喜鹊唱破了喉咙。我和母亲端着酒杯穿梭在席间，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收获了更多的恭维和赞美。母亲笑烂了蜡黄的脸，而我表面上笑成了花，内心却像揣着只兔子。 收拾妥当后，我们要回家。母亲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她知道我要上班，孙女要上学。母亲把一只母鸡和草药小心翼翼地放到车里。我收下草药，还回了母鸡。我知道老家只有一只母鸡，它是母亲的唯一——为母亲唱歌，为母亲提供零花钱。 车离开老家很远很远，老家的一切山水都在我视线里后退了。母亲瘦弱的身影依然在山包上不肯移动。 母亲，我已在心里做出决定：以后的周末，我会推托所有的应酬，一定赶回家看望您老人家！ 因为我懂得：孝心不是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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