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能吃苦,念了3年的书,那时可是个有点墨水的人。他是一位有责任、有担当、有经济头脑还顾家的人。这个大家庭里,他付出的最多。在兄弟姐妹中,二哥在我心目中是最能信赖的人。为了减轻父母负担,二哥小小年龄就辍学跟随父亲一起挑起这个家庭重担,无怨无悔。 1964年,因为生活所迫,我们全家移民落脚到邵武拿口镇庄上村。母亲说,我是出生满月后才走的,当时她体虚,是大姑一边抱着我一边扶着她到笏石车站坐汽车去福州,然后从福州乘火车去邵武的。父亲三兄弟到了邵武后,耕田插秧、上山砍柴,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由于母亲水土不服,经常生病,父亲不得不再次决定,全家人迁回莆田老家。回家的路说是简单,但办理的手续是非常复杂麻烦的。回到家后,户口落户问题,又成父亲要解决的头等大事。没有户口,生产队粮食分不到,全家人的口粮成了问题。为了早日把户口迁移回家,那个时候父亲一直两地奔波,疲惫不堪。二哥急在心里,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改变现状,只能自己创出一条路,来摆脱贫困的家境面貌。 二哥跟父亲商量,搞副业买一条船搞运输。当时做些生意,政策是不允许的,要按投机倒把定性。在非常艰难的情况下,二哥带着四弟独闯门户,买船搞运输,联系客户,运石头,运粮草,既解决了家庭的温饱问题,又帮助了很多客户的燃眉之急,双方受益。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想做点生意,想做点买卖,都不敢张扬,偷偷摸摸,就怕被扣上帽子,被贴大字报挨批挨斗,不仅没有钱赚,全家人还受歧视牵连。那时生存对我的家庭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开弓没有回头箭,二哥买回来的船大约载重量十吨左右,风帆船,没有动力,依赖于风力,风力决定船行驶速度,七级以上的风力,船只不能出港,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折腾,如果没有技术驾驭船只,船翻人死也是常有的事。二哥当时掌舵,把握船只行驶轨迹及安全,如果遇到风平浪静,遇到潮水逆袭,船只唯一办法只能摇橹前行。四哥五哥两人齐心协力,一个右手拽着绳子,左手撑着橹柄,另一个则双手撑着橹柄,同时用力,节奏一致,嘴巴不停地发出“嗨喽,嗨喽”的声音,声音与摇橹节奏相互呼应,船只在橹浆的摆动下,缓缓地前行。 二哥眼观前方,根据海水潮汐,掌握着舵向左推、向右拉让船只不偏离方向。遇到大雾,摆上子午盘,凭借自己超强的航海知识,准确无误把船只驶入港湾。船只在行驶途中,如突然间遇到大风大浪,情况危急也是时有发生。二哥每每应对自如,果断沉着,每次都化险为夷。二哥对船的感情比对二嫂的感情还要深,这条船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二哥知道这条船是他的希望,更是全家人的希望!这条船是我们全家人的命根子。 终于有一天,二哥劳疾过度,就是在这样残酷的条件下病倒了。父母没有钱给二哥看病,到处借钱。医院查出结果,二哥的病是糖尿病。那个时期,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很少,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二哥的病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差。但他消瘦的身躯依然继续奋斗在这条船上。 五哥书读得比较好,高中毕业后,大学没有考上,回到家也跟着二哥四哥在这条船上生活。二哥心知五弟书念得好,也知道五弟的想法,为了五弟的前途,就动员五弟回校补习,五弟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勤奋学习,最终考入了仙游师范,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的命运转折。 那年,我读高一后辍学回家,也跟着二哥四哥在船上生活有半年时间。第二年又回学校复读高一,因为家庭其他原因,最终高二未读就辍学回家,帮助父母及家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在二哥儿子六岁那年,他离开人世,永远离开了我们。当时他才三十二岁,二哥的离开是我们家最大的损失,直到今天,二哥还是我心目中的奋斗榜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