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上,粽子诱人,艾叶飘香,五颜六色的香包也多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要到了。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不只是重阳,王维的这句诗适用于华夏儿女的每一个传统节日。记得小时候,端午节前的一段日子,祖母每天都抽空坐在窗前,借着光亮一针一线地忙碌,像纳鞋底一样,密密的针脚很是精细。我曾好奇地问,那些花花绿绿的线是做什么的,祖母笑着说,是做香包的。此后,我渐渐熟识了“香包”这位奇特的朋友。在我老家,端午节又称香包节,几乎家家户户的妇女都会做香包。 香包也叫荷包,用多种颜色的丝线刺绣而成,色彩绚丽,有装饰衣着、把玩欣赏的审美功用。陈示靓的《岁时广记》引《岁时杂记》提及:“端五以赤白彩造如囊,以彩线贯之,搐使如花形。”屈原《离骚》中也有“扈江篱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的句子,当时的人们就有用辟芷、秋兰作香料佩戴香囊的习俗。可见,从雏形发展至今,香包已有两千多年的悠久历史了。 故乡的香包不同于一般的香囊。它里面包裹芳香开窍的中草药,如果缺乏这些材料,也可以直接填充棉花,只不过少了香味;外面则用色彩鲜艳的绒布制成;造型没有限制,艺术人物与自然界的花鸟虫鱼,甚至日月星辰,都可以成为香包刺绣的题材。因此,香包不仅有驱邪祈福、寄托人们美好愿望的心理功用,还有反映生命活力、供欣赏把玩的美学价值。 我上小学那几年,端午节当天一大早,祖母便将香包分别戴在我和妹妹的脖子上。据说,小孩子所佩戴的香包中,最重要的那一个是自己的属相。祖母做的“十二生肖”,此时都一一闪亮登场。喷云吐雾的小龙,给我;活泼可爱的小猴子,给妹妹;神采飞扬的骏马,留给祖母。其他的,我们会随机选择几个,送给老师和要好的同学。 去到村学,班里的小伙伴胸前大都挂满了多姿多彩的香包,似乎这一天不是来上课的,而是来拍卖艺术品的。教我们语文和数学的王老师也很给力,懂得我们的心思,认认真真上过两节课后,就让同学们到土操场上自由地玩耍。大家互赠了香包,再怀着敬畏的心情送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给王老师。很快,这些栩栩如生的香包在王老师的讲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放学回家,祖母总会兴致勃勃地问:“给你老师送香包了没?”听到我肯定的回答,她又夸道:“这就对了,懂礼貌的孩子人人喜欢……”在祖母心中,赠香包、送祝福是端午应有的礼节。 在这个纪念屈原的日子里,家里的门框和窗棂都会别上新鲜的艾叶,祖母也会在我和妹妹的手腕上拴五色线。据说,这些做法能趋吉祛邪。和祖母围坐在一起,给香糯可口的红枣粽撒上白糖,或浇上用蜂蜜调制的糖水,细细品尝,那份温馨甜蜜简直比做神仙还要美。但艾叶会枯,五色线过几天就剪掉了,粽子再香也会吃腻。只有这小小的香包,可以长时间存放,想起来也余韵绵长。 我那儿时的小木箱里至今还珍藏着几个漂亮的香包,但它却远在千里之外。啊!我那年迈的祖母,传授我知识、教我做人的王老师,还有为事业而奔波的妹妹……人生的相聚何其短暂!今岁端午佳节,我只能梦回乡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