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累到不行的一天。记不清车上播放着哪首歌，也记不清自己怎样把车开回家，极度的疲惫，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压着血管了，哪都不适。下了车，只想快速上楼回家，发现“休息”在我这成了稀缺品。可当经过一楼楼道拐角处目光还是被牵引去，忍不住又往那儿瞧，尽管疲倦不堪，我还是愿意停留在那。 那原是一块空地，但现在已然是一处休闲区，开辟者是我的对门邻居。如果不是那里闪动着男主人勤劳浇水的影子，即便暮色已浓我还是会溜达过去驻足浏览，最重要的是那些捆绑我的疲劳感也会在那瞬间神奇般融化。我承认曾几度流连忘返于那些花花草草，自然是在那对夫妇不会出现的时间段里，因为那样会让我更放松，更自然，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地和那些美景合影留念。终其原因是我与这户对门邻居并不那么熟络，甚至在楼道或家门口碰到了也不会主动上前打个招呼，我甚至能清楚记得有好几次我曾冷漠应付着那位女主妇的热情问候，也清楚记得自己多么刻意地避开了他们或许刚要张口的搭讪。这样时间长了，总让我觉得碰到就尴尬，他们似乎也腼腆起来了。我单纯地把自己这种行为归入“城市生活综合症”的一种。直到某天我发现了他们那近乎完美的“后花园”，才发现了他们身上有着种种我从未发现美好。 暮色中的“后花园”宛如少女般秀气娴雅，那一根根细俏的黄色老竹子依然那么耀眼，它们被整齐规律地插成一排，外面罩着一张绿着的铁丝网。我仔细观察过，隔着几根竹子就用细小的铁丝绕过竹子穿过丝网中的小孔把它们加固着。一堵带着几分田园风情和几分文艺气息的纯手工护花栅栏就这样诞生了。栅栏就如护花使者般精心呵护着里面的花儿草儿，那些玫瑰、茉莉、雏菊和各种颜色的太阳花及吊兰等竞先开放着，那些绿植掺杂着被充当陪衬，使这个花园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了。 每每看到这满园春色，我就会莫名地想起对门邻居的样子。夫妻俩大约五十岁上下，高高大大，圆润显胖，仿佛两人年轻时都是运动猛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种花浇水的劳动场景，打死我也不信这番景致竟然出自他们之手。我开始暗暗佩服着他们拥有如此惊人智慧和精妙的手艺。他们甚至在柴火间门口也能种上三角梅，那棵三角梅绕着屋檐底下簇拥盛开着，紫色的花团垂落在门上墙上，花儿似乎也按着主人的旨意绝不往外乱延伸，我曾为花儿那列队盛开的架势暗暗鼓掌过多次。那间普普通通的柴火间就这样浪漫时尚起来了。当那对夫妇，我的对门邻居，款款出入那间屋子时我看到三角梅在他们头上轻轻晃动，伴着他们脸上悠闲的表情，那一刻我心里莫名的温暖开来，说不出的激动，只觉得他们也如花般浪漫，简直美极了。这情景也让我开始认真地筹划着自己老时也要和我的先生坐在这样开满各种鲜花的花园中看书喝茶聊天…… 马路边汽车的鸣笛声让我一下子回神过来，轻风吹来阵阵花香，也吹走了丝丝的倦怠，平常不怎么运动的我，爬楼梯成了我头疼的一件事，但每次一想起家门口的那道靓丽风景线就又恢复了斗志，它们就像是在我身体里插了根气管往里泵着元气。简单点说，那里也有这户邻居的“杰作”。特别是当薄暮微暗时，我气喘吁吁到达家门口，首先“侍候”我的是浓郁的夜来香和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扑面而来，我总觉不过瘾，总忍不住俯身过去，贪心地用鼻子贴着桂花嫩黄细小的花瓣深闻着，尽情享受着。花香真有特殊的疗效，所有劳累、困顿、烦躁在瞬间化为乌有，换来了一身的轻松和难以言表的愉悦。能不为之动容吗？他们总能处处为邻里供应一场场“视觉或嗅觉盛宴”或许也是精神食粮！总之，我如沐春风！我感动并骄傲着，如那株几个月前就挂着的石榴一样骄傲，我每天看着它们由青变黄变红有的因过度成熟而裂开“肚皮”露出鲜红鲜红的石榴籽，但仍不影响它们骄傲地挂着，也许它们也为它们的主人而骄傲，而我也为有这样的邻家而骄傲。暮色中的红石榴挂在石榴藤上，在和风中微动，像极了一件件唯美的艺术品。风景线美成这样！它们屡次让我的心砰砰狂跳，我也屡次这样急不可待的迅速开门，冲进去抓起单反相机又冲出来，那一刻我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劲。我快速打开相机开关，调好感光度，拉长了镜头，为这些石榴，桂花，为爬满这一层楼道扶手的醉人夜来香，还有那些花儿草儿记录下它们所有的倩影……“你在摄影啊？”身后传来问询，声音柔和，原来是我的对门邻居，女主人站在门口，接着男主人也出来了，“是呀，你们的花很美，我很喜欢”，我回应着并报以微笑。透过微黑的帷幕，我看到两张无比灿烂的圆形笑脸，连眼睛都在笑……顷刻间有股暖融融的东西迂回在我们之间，就像有人在寒冬里放了把篝火，把那些“隔阂”“拘束”“腼腆”等等燃烧殆尽！ 突然间我惊讶起在那么多“曾经”里，我竟然从未发觉或者我自己从来只用“城市综合症”那一套理论来伪装自己，我想我必须为自己的“曾经”羞愧。 暮色渐浓渐黑，我仍出神凝望着那朵粉嘟嘟的月季。粉色月季，在朦胧中特别楚楚动人。不知为什么在我脑海里竟把它和这对夫妇的“发福”脸庞放在一起欣赏着，我能发现他们一点也不粗犷，甚至和花儿一样柔美，一样让人赏心悦目。他们不是文人雅士，但却不失温文儒雅，诗情花意。也许他们不懂“文人插花，花在四野”之意境，但他们懂得“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样悦己悦人之常理。正因为他们有颗如花般的心，才能养出这么多可人的花儿。 朋友，也许你的周边也有这样默默用举动装扮美化着我们的生活的一群人，他们点缀着我们有些单调无趣的空间，使之成为公共的尤物，让自己匆匆的脚步，歇一歇，停一停；让浮躁的心灵在花间在草间沉淀休憩；也让我们看到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原来可以被不断地剪短，剪短……直至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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