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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 发
【发布日期:2016-07-09】 【来源:】 【阅读:次】【作者:刘建成】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唐:李白《将进酒》),说的是人的头发由“青丝”转变为“雪”,仅在朝暮之间。李白笔下的“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岑参笔下的“白发悲花落,青云慕鸟飞。”高适笔下的“白发老闲事,青云在目前。”唐宋诗词里,“白发”一词频频出现,隐含着点滴愁绪和无限伤感。《三国演义》里,“惯看秋月春风”的“白发渔樵”也是如此。光阴荏苒,人生在世,何其短促。白发,是老年人的象征,是蹒跚拐进“老人福利院”的门票。一进入天命年,白发就悄悄地露头了。第一根,第一丛,渐渐地,“白加黑”;又过了若干年,黑的退位,白的“为首”了。
  当我的头发还是浓黑时,读了这些古诗词还不以为然;当我的头发已经白的时候,再去领会这些诗句,体会就格外真挚。是谁让头发变白呢?是光阴,是岁月。白发,年轮的叠加,时光的印记,岁月的留痕。进入古稀之年,黑发更加稀疏了。
  老了,头发不仅白了而且少了。走进理发店,师傅第一口问的不是“理发吗”,而是“染发吗?”为躲避人们异样的眼光,常有出差,给人留个好印象,决定染发。
  染发原来那么麻烦,不仅要付成倍的价钱,还要花成倍的时间。那一抹一抹的黑不溜秋的往头发上涂抹,而后坐在店里干等,消磨时间,少则20分钟,多则半个小时。我习惯找街头巷尾的小理发店,贪个刮脸,图个抠耳屎。小店没什么看头,设备简陋,但理发的工具一应俱全。我呆呆地坐在那里难受,没有像银行营业厅那样,有靠背椅也有报纸供你“做文做文”(方言:消遣)。架上有台12寸的电视机,大概整天就是那台节目,没人去更换频道,也没人去调音量,任它高挂墙上,任它叽里呱啦。头顶有点痒了,却搔不得。对着大镜子,原形毕露:粘在一起的几根头发紧贴着头皮。头皮之下,一道道皱纹一条条沟,耷拉下来的眼皮露出无神的眼珠,瘦小的脸庞没多少肌肉。很少照镜子,只有理发时才不得不面对着那高大的镜框。老了,确实老了。老伴常奚落我:还不知老呢?还想上班?瞧着自己的头发吧……
  平时不想照镜子,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白发,或者说不承认自己老了。瞧着理发店那个挂在墙上的摇摆钟,我不耐烦地如坐针毡。。突然,师傅喊了:“来!可以洗了。”我于是坐在洗水池前,被师傅按下头,老脸乖乖朝下,让师傅一遍肥皂一遍飘柔的洗发露,黑乎乎的洗发水咕噜噜地钻进水池的圆孔里,管它流到哪里去。师傅用着他那双大概从来没剪过指甲的手指,拼命地在我的头上抓呀抓的,抓得我的头皮都麻了,还说“没完呢,要再洗一次。”染发的程序这么复杂,难怪高价。师傅说,他用的染发露是进口的,无铅,无毒,无刺激,不含苯胺类有毒致癌物……说得神乎其神。鬼知道他用的染发露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我问:我的头皮方才为啥痒得很呢?他说,那是我的皮肤过敏,适应力差……都怪罪到顾客的头上来了。水池里的水不见黑了,师傅才提着条长长的拧干了的毛巾,往我的头顶上不停地拍打。
  经过“整容”,头发确实白变黑了,黑乎乎的,“近墨者黑”,何况是染成的。手指往头上一梳,不粘手。接着,师傅提着把电风吹,“呼啦啦”地往我的头上猛吹。哎哟!烫死人。我怕得将头颅垂到胸前。师傅嫌我头皮薄,经不起滚烫的“烤验”。那是冬天,理发店的室内温度,与电风吹的温差够大的。“剩下没几根头发了,你还想把它烧光吗?”我半开玩笑地说。
  随后,染发就在家里“自己动手,自行解决”。老伴买了染发膏,大盒子里装着两瓶犹如硕大的牙膏,说是天然植物提炼而成的。一瓶挤出来的膏是金黄的,另一瓶挤出来的膏则是白的,差不多等量的染料搅拌均匀后就可往发上涂抹。奇怪的是混合之后的燃料,起初不见黑,抹到头发上了则慢慢变黑。不过,尽管染得多黑,也改变不了布满皱纹的脸庞,掩盖不住岁月的沧桑。
  染发后,逢人都被夸“哎哟!好久不见,年轻许多!”何以见得?黝黑的头发反衬着瘦小的脸庞。我说:“染的!”毕竟是染的,这种“年轻”只是短暂的,再过个把月,我的头发又白了。唐朝诗人颜真卿有句名言:“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悔读书迟”。其实,从黑发读到白发,我依然觉得没读够也没读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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