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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一方
【发布日期:2015-10-11】 【来源:】 【阅读:次】【作者:胡梅霞】
    国庆长假来临,身边的同事大都选择去远足,让身心远行本身就是一件很美的事。这时,我却从未有过地想家了,归家的呼唤几乎呼之欲出了。我想念故乡了,我想念那丢在水库边的童年,以及丢在童年里的欢声笑语,连同日渐淡去的苦涩。于是拨通电话:爸,我国庆要回去。说着眼眶就潮湿了。自从远嫁他乡,一年难得回去一次,每每回去也待不了两天又急匆匆地赶回来。这个暑假没有回去,心里更觉得像一个老实巴交的穷汉借了别人一笔巨款,惶恐不安。
    回去先要去看的是那个水库。在我记事以来,老家不远处就有这个水库,水库依山而建,童年的我没见过别的水库,也没见过什么湖,更没见过波澜壮阔的大海,我以为这就是最宽的水域,最平的水面,最美的水景了。水库边缘有苍苍芦苇,风情摇曳似《诗经》里的在水一方。岸边的沙地上生长绿叶紫苏,成片成片。那些紫苏像过往岁月,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微苦的味道。我和同伴们总喜欢去那儿玩耍。水库三面环山,一面堤坝,堤坝宽不过三米,侧面倾斜,堤岸长满了齐整的小草。清晨,草上挂满露水,那时我总爱赤脚踩着澄澈晶莹,无尘无染的露水,清凉蔓延,露水把我的脚丫泡得细腻白净。而绿色的陡坡就是我们天然的滑梯,得空,我们便呼朋唤友,路上拾些竹子的老禾。老禾外侧满是毛毛的,内侧却质地光亮细腻,用于垫在屁股底下滑行再好不过了。从坝顶一路滑到坝底,风在耳边呼啸,惊险而刺激,惹得我们引吭尖叫,旁观的同伴开心得哈哈大笑。后来学业繁杂,也日渐长大,做了淑女状,更不敢做这类疯狂的游戏,唯恐被人骂是野丫头。而今爱上了旅行,我一直走,都走不到童年的那份惬意中去了……
    水库群山掩映,山上层层梯田,错落有致。那时的农人没有其他的营生,守着一亩三分地,再开垦些山林来,侍弄得跟锦绣江山一样,连杂草都没机会长出来。最让我想往的还是哥哥的冰棍,哥哥在暑假的时候去批发些冰棍,一根批来三分,卖五分钱。冰棍用棉被包住放在木箱里,哥哥背起“冰箱”在水库边的田野、山林叫卖。往往是到了夕阳西垂,他才回来,自己舍不得吃上一口,却为我撕开那白色的薄纸,把那长方体清亮清亮的水晶,递到我的口中,我“倏”地一声贪婪地吮吸,那甜丝丝的、冰凉凉的味儿直沁喉咙,甜到心里。至今想起,那童年的味道一下子穿越时空缠绕舌尖,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冰制品。
    水库的边上家家户户种上了桔子。父母亲把汗水一年四季都撒在了这片桔林上。一年中,桔树要施肥、除草、剪枝……极为繁重。这父亲都能一人完成,唯有撒药,需要两人以上合力劳作,父亲总是等我周末的时候才安排,让我来摇高压器,自己则做更难更危险的活儿,撒药。父亲有一次撒药还中了毒,昏厥过去,而这在当时村里是寻常不过的事了。然而仅摇高压器这相对轻松的活就让我苦不堪言了。一年要撒三四次药,每次我都摇得腰酸背痛,摇得我汗水涔涔,摇得我泪水涟涟。我痛恨死了撒药,那份苦涩让我心有余悸。就是到了一年好景橙黄橘绿的时候,桔子把树枝都压弯,桔子都垂到了地面,收获还要花费好大的精力。从采摘到从山上一担一担地挑回,还要没日没夜地保鲜包装整盒,这才算完成了大半。遇到年景不好,价钱低,一年的辛苦只能白费。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想怀念那段拮据困苦的岁月。离开老家的这么多年,为事业,为稻粱谋,为了不再过那让人后怕的生活,我像上紧了的发条创业发展,终于在城里有了一方立锥之地。我以为艰辛的童年记忆会像风中的柳絮,早已被吹得魂飞魄散。以为可以忘记,只是不经意间,乡愁如同长在身体里,融入血液一般,隔得年代越远,记忆却越加清晰。每到节假日,她就悠悠忽忽地被唤醒,催我:孩子,该回去看看了,那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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