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假到了，对于绝大多数师生来说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而我呢，却有着一种莫名言状的烦恼，为什么呢？因为，寒假是花钱的假。过年的年货是必备的，年前节后走访亲友礼尚往来更是必须的。小学老师的工资，众所周知。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总是会在春节不知不觉中花得精光。当然窝在家中看电视这种不花钱的过年方式，也不失为一小部分人的生活方式，虽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静，却会让人感到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于是，逢年过节，我总是有种无可奈何的小迷茫。 然，一次探访改变了我的寒假生活。 那是1994年寒假的第一天早上，照例去城关探访当年读师范时的班主任。他的家是租的——邻街的店面。平时他已退休的父亲在店里专卖些年画之类的东西。去时班主任有事外出，而他父亲的小店里来买春联的人络绎不绝，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就帮他打打下手。那是一种印刷出来的春联，有红底黑字的，有红底金字的，比起手写的要精美大气多了，可谓是物美价廉 ！ 回家路上，一个念头进了我的脑海中，家乡的枫亭街上还没有卖印刷的春联，我也卖春联吧。第二天，我照着班主任老父亲给的地址去了涵江商业城，找到了春联批发部，由于第一次做这档生意，心里没个底儿，不敢大批进货，只进了相当于当时一个月工资400元的货。 货进回来却愁了，在哪里卖呢？不可能租店吧。恰巧有一亲戚在繁华的街面开了一家电器店，店面旁刚好有个小胡同，他很愉快地同意我在那儿卖。于是赶在了尾牙前，我的一块木板和两只凳子架着的春联摊开始营业了。第一天生意不是很好，只卖了十几元，我想大概是离除夕还早吧！果不其然，过了二十，我已经把买春联的本钱收回来了，可是联却还有一大半。到了年二十六联已全部卖光，尝到了甜头，于是又到了批发城进了一些，大年三十，清点战果，竟挣了千把元，这一年的春节，过得一点都不抠门，有钱的感觉真好！ 第二年，我的胆子就更大了，在寒假前我们就与批发中心订了货，我把所有亲友正读初高中的学生都找来帮忙，在枫亭街各个繁华的出入口都摆了摊，然后，向外到园庄，莆田灵川，泉港等地。最多时有十几个摊点。这一年我挣了近万元，那几个来帮忙的学生，我每人给了500元外加一套衣服，他们也乐呵呵地过了个有钱的春节。 钱是赚了，但此中滋味也不都是甜的。摆摊也是件费神费心的事。首先是摊位问题。春节前街面上哪个地段都没有空置，先得跟店面的主人沟通好。好的地段有时得高价跟人家租用。其次早上要早出，晚了有时会被别人占去。遇到刮风下雨，摊面上的春联经不起雨淋，如果没有及时收起， 那春联可就白白糟蹋了。最紧张的就是，一个摊两个人手，忙的时候却有七八个客人在选联，有的客人慢条斯理，有的客人却很心急，特别是一些客人都选好了又不买的，你也不能发脾气，还得好声好气地说“慢走”。送走一批客人你得重新把摊上横七竖八的对联整理好，所以这卖春联也要有好的心态，还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样。如果遇到阴雨腊寒天，在那寒风如刀刮地的露天地摊前站了一天，也会腰酸背疼，身疲力尽，苦不堪言的。 枫亭街上当然也有其它的摊点，但是我们的摊点总是最热闹的，我们进的联都是正版厂家生产的。那种“全年红”一年不会褪色，为我们保持了信誉，而且我们的春联种类最全，花样最多，乡下习俗所有春联类，几乎都能在我们的摊点找到，我们的每一个“员工”都能根据客人的述说，准确地配备了顾客房屋所用的联，那些新客人最终都成了我们的老顾客。事实上，枫亭街周边的大半房屋上贴得是我们摊位上卖出去的春联。 于是，我年年寒假卖春联。这些年中，得益于党的政策好，大家一年比一年有钱，新房子一年比一年多，人们都希望春节时把自已家的新房打扮漂漂亮亮，所以春联的需求量一年比一年翻倍增加。后来我不摆摊了，每年春节前租了个短期的店做批发，而那几个从初中到大学的跟着我的小伙计后来也自已做了摊主，他们的学费都是自已挣出来的。 一次不经意的念想，让我坚持了十几年卖春联，因此我也比同事早几年住上了套房。直至几年前我因妻子经营了一家影楼，春节前更需要帮手，才把所有业务都交给我的弟弟，他现在也是专门做春联批发。 现在枫亭街上有几十个卖春联的摊点，还不包括有人用车载着走乡串户卖的。他们中有勤工俭学的学生，有放了寒假的老师，当然还有各种社会人员，他们还在演绎着我当年的酸甜苦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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