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应邀到一个远方的朋友家做客,到达时已近黄昏,小村庄卧在大山的怀抱中,红瓦白墙的屋顶上炊烟袅袅,房前屋后绿竹掩映,翠意横漫,柔和的夕阳挂在洁净的天空。男人们粗犷豁达,不拘小节,女人们体态轻盈,落落大方,好一个宁静美丽的世外桃源! 想起了我的村庄,已近三十年没有回故乡了。它是否已消瘦如经冬的古槐,或风干如隔年的木版画?原以为早已忘却的故乡,可一个小小的诱因,就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它,就像母亲多年来落下的风湿,一遇到雨天就隐隐做痛。 记忆里的故乡是美丽的,在画眉的几声婉转过后,各色山花次第开放,红得妖娆,白得雪白,村子变得亮堂堂的。女人们在翠光竹影里洗菜、捣衣、话家常。男人们吆喝着耕牛下地,新犁的土地咝咝冒着热气。 夜幕四垂,月亮在村庄里鸟瞰,宛如一树晶莹的雪梅花,纷纷扬扬。橘红色灯光的窗子里,隐隐约约有锅碗瓢盆的磕撞声,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叶子的味道,还有摆龙门阵的神吹,最后夜开始静下来。偶尔飘过一阵“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的温馨,村民们的生活简单而富有诗意。 想起了那个经常涉过搭石,到我家舂米的王家姑娘,有时她会头顶着粮食,像朝鲜族妇女那样,也有时斜挎着,身体便拽向一边,无论是那种方式,身材永远是那样的娉婷灵动,圆脸上永远浮现着健康的红。那喝山泉水,吃粗粮长大的姑娘,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 村庄最让人温暖的是屋顶上的炊烟,那炊烟里升腾的饭香搅动着我的胃口。每次饭做好了,母亲就要站在村头双手合成喇叭,声震四野地喊我那地里劳作的父亲。其实母亲也和父亲一起下地,只不过到要做饭的时候,她提前一点回来。等母亲一回家,父亲干活就倦怠了下来,他会点上一根烟,蹲在田头,看自己的庄稼,目光里满是虔诚,好像他的希望会转化为养分,让庄稼飞快的拔节长高,每一寸土地,都被父亲的希望捂得热烫。 村庄有着淳朴的民风,一家有事大家都去帮忙。谁家缺个什么东西,只要你有,一定会借给他,借的人会认为理所当然,得的人也不认为有什么亏欠。每家都有一个当家的,我家的掌门人是我的爷爷,他那根泛着金光的铜头烟袋,就是他的权杖。想像烟袋敲在头上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听父亲说,我那个不爱干农活的二爹就没少埃过。 多少年了,村庄早已改了模样。我知道,它仍然在某个地方等我,就像村口张望的,那个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一定是母亲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