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座破旧的老房子里，陈火木正在昏暗的厨房里切菜。他的妻子林素珠坐在土灶旁取暖。看到笔者突然到访，陈火木放下手中的活儿，双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像是在空气里把手洗了几下。握着他有些油腻的双手，一切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唯有实实在在的心灵传递才是寒冬里最真切的温暖。 张罗了许久，陈火木才找出几个缺了口的茶杯。显然好久没有清洗了，杯壁上积着黑黑的茶汁。喝着他自制的红茶，我们聊起了他的家事。 陈火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亲。13岁那年，母亲带着他和一个姐姐从惠安县（今泉港区）涂岭镇驿坂村改嫁到涂岭镇东坪村（今园庄镇东坪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火木从小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砍柴、耕地、挖石头，样样拿手。1977年，他与同村的林素珠结婚。婚后不久，陈火木的继父病逝。陈火木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夫妻俩勤俭节约，赡养母亲，哺育孩子，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心里是幸福的。 然而好景不长，18年前的那个冬天，林素珠突然感到双手关节出现疼痛。每当关节处于急性发炎时期，林素珠就会感到双手针扎似的疼痛，干不了重活，不敢蘸凉水。陈火木带着妻子到处求医问药，才知道妻子是患上了类风湿性关节炎。上有70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三个正在求学的孩子。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陈火木一个人的身上。家里的猪、牛，田里的庄稼，一家人的柴米油盐，都要他一个人来张罗。每天去田里劳作，他总是嘱咐妻子要注意身体及关节处的保暖，记得添加衣服、穿袜子，因为寒冷会使肌肉收缩，关节更容易变得疼痛与僵硬。 年迈的老母亲看到陈火木一个人太累，常常暗自流泪。陈火木安慰母亲，说：“我就是去做乞丐，也要乞讨来养大小。”凭着这种坚强不屈的信念，他每天起早贪黑，像牛马一样地劳作着。为增加家庭收入，他在自留地上种了一片梨树。然而，白天太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来照管梨树。有天夜里，凌晨三点，有人看到他在梨园里借着月光除草。不管晴天雨天，一年365天，陈火木没有休息过一天。 有一年农闲时节，陈火木替人去看管林地。一天晚上，他太累了，就躺在山上的石屋里睡了一觉，正好被林场主碰到了。林场主二话不说，拧起陈火林，当胸就是两拳，吼道：“我出钱是叫你来巡山的，不是请你来睡觉的。”说完，他恶狠狠地把一口痰吐在陈火木的脸上。陈火木不声不响地抹掉脸上的痰，摸黑走回家。到家里，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洗了一把脸，又开始了一天的操劳：煮早饭、煮猪食、洗衣服……即使在外面受到了再大的委屈，陈火木从来不会对妻子一声发脾气。 生活再困难，也要让孩子上学。这是一个山里汉子朴素的想法。孩子们相继从初中毕业，都学了一门手艺。经济负担慢慢减轻了，但林素珠的病情一年比一年加重，关节畸形越来越严重，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为方便带妻子寻医问药，陈火木咬咬牙，买了一辆最便宜最简易的嘉陵柴油摩托车。有一次，他听说莆田灵川有一个老中医可以帮人看风显病，就带着妻子去看病。老中医了解到陈火木的家庭情况，很是同情，让他从山上采着中草药来卖。从此，一有空，陈火木就上山采药，晒干后载到灵川老中医的家里，再随便抓些中草药回来给妻子煎服。 去年春天，陈火木像往常一样，载着一大袋中草药到灵川去，回到枫亭镇的时候，突遇大雨。他只好到一个朋友家里避雨。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到了傍晚也没有减弱。那位朋友让陈火木在家里住一个晚上。陈火木说：“我一家要回家，家里的房子肯定漏水了，妻子还躺在床上，老母亲已经80岁了，我不回去，她们会担心的，我也不放心。”冒着大雨，他驾着那辆除了喇叭不响，什么都响的破摩托赶回家。行驶到枫亭镇东宅村的时候，突然一男一女撑着雨伞横穿公路。陈火木赶紧刹车。可是，来不及了，车子的前轮已经碰上了那个女子的屁股。陈火木赶忙停下车子。那个男汉抓住陈火木不放。路边有一家诊所，还亮着灯。陈火木说：“我们到诊所去检查一下。医药费我出。”到了诊所，医生一看，没伤着什么。陈火木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100多块钱，说：“我只有这么多了。”这是他发了十天时间从山上采草药卖来的钱。那对男女没有为难他，拿了100元钱当医药费，零钱都还给了陈火木。 回到家里，老母亲和妻子还没吃饭。陈火木换了一下衣服就开始煮饭。饭熟了，他迟疑了许久，才咬咬，多加了一点猪油——今天幸运，遇上好人了。 岁月催人老，18年了，6500多个日子，就这样悄悄流逝……陈火木挽着母亲和妻子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他的母亲活到86岁的高龄。而他还要携着妻子，走过很长的路。爱是一种责任。“不管是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健康还是疾病，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陈火木不认识几个字，这句话他肯定没有看到，但他用行动践行着这句话！ 末了，陈火木高兴地说：“三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今年家里养了一只猪，昨天自己宰了，卖了一千多块钱。自己家里也多留了几斤。”沿着他所指方向一看，果然屋梁下挂着几斤猪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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