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位佳人爱一座城”,这是英雄与才子的爱,爱得大气磅礴。如若没有佳人,谁还会去爱一座千年的古城呢? 听闻仙游园庄有座千年古城堡,便约了朋友一起探访去。虽临行之前略做了功课,找寻古城堡还是十分困难,沿途几经询问找到了城堡,竟发现在找寻中其实曾多次与古城擦身而过,面对被茂密藤蔓青草严严实实层层包裹的城墙,想想自己心急眼钝,不禁哑然失笑。 古城堡名叫大埔城,坐落于仙游园庄鳌峰,又名鳌峰寨。城堡依山而建,背靠高耸的九楼山,墙体由东向西逐渐抬升,高约5米,全长564米,颇为雄伟,城墙通体用鹅卵石相叠磊起,不镶任何泥浆,建筑十分奇特。据说,古城堡是时任清源(仙游古称)军副节度使的陈洪进修筑的。五代末期,十国割据,陈洪进不忍目睹乡亲们饱受兵荒马乱之苦,带领乡亲进山修筑城堡以躲避兵灾与山寇的侵扰,至今有一千多年。 陈洪进何许人?知道的人应是不多。这位出生于唐末的仙游枫亭人,曾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大将,李后主亡国降宋后,陈洪进“纳土归宋”,曾随宋太宗赵光义御驾亲征立下赫赫战功,官居国公,病逝后,宋太宗下令罢朝二日,以示哀悼,并赐赠中书令,追封南康郡王,地位之显赫远胜于后起之秀的蔡襄等老乡。 城堡原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都是三重门,门扇均已丢失,一村民说门扇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不翼而飞的,听着后脑就有点冷飕飕的感觉。据说,西门面朝十八弯山,风水不好,后将西门堵上了,现只剩三个城门通行,东门为主门,南北门为侧门。而城里的老伯却说,当时筑城时设四城门被人诬有谋反之意,为正视听,主人便请了风水先生封堵了西门。 封堵了西门令人颇有不解,多少有点遗憾,但却给古城堡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神秘面纱。千百年后,当我们站在城头遥想一代又一代来去匆匆的城民,依然还能看到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质朴恬淡的生活,而那种与世无争但求安康的深深渴望随着西门的封堵永远留在了古城里。封了一扇门,堵了一片野心,却温润了一份纯真,古城见证了千百年行色匆匆的城民,却沉默至今。 城堡地处偏僻山区,没有较大的河流,修筑城堡的大量鹅卵石来自何方,千百年来一直成为一个不解的谜?有人说,是从山外运来的,但古时进山交通应该十分不便,有些鹅卵石重达千斤,怎么运来呢?也有人说,这里原来有条大河汇入大海,鹅卵石应就地取材,说是曾有人在附近看见过古代的船锚什么的,证据凿凿的,却多了几分对时空的茫然。 想想当年陈先生筑此城堡目的在于避难,该不会选择可供船舶停靠的河畔修建吧?在文字遗漏的地方,传说与想像总是相依相伴,既生动又神秘,但不管出于何种说法,都难以掩遮城堡的后人对先祖的敬仰之情。 从东门进城,豁然于眼前的是关帝庙,这是城堡内仅存不多的较为完整的古建筑,虽经修缮却依然古韵盎然。关帝庙大门紧闭无缘进去一睹风采,但见此建筑格调足见城堡曾经的繁荣和城民们对宗教信仰的虔诚。 时至今日,关帝庙依然承担着隆重的宗教与民俗活动。每年正月十三,周边村民都聚集在此举行“三宫进城”闹元宵活动,热闹非凡。其中“两宫”的“客人”进城“走走亲”,“接茶”仪式过后即可离去,而另一宫的“黄妈”当年塑身时与关帝同出“一块材”,因此每年进城一次总是依依惜别,要等到反复“问卦”应允之后才能离去。 从东门进城便可登上城墙,城墙宽两米多,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宽阔处偶尔可见被村民辟成园地,种上蔬菜、地瓜等作物,绝大部分的护城坡与人行道已被杂草树木掩盖,很难看清真面目,一片凄清。一老伯说,三十前古城人丁十分旺盛,城内居住人口达500多人,闷热的夏夜人们带条凳子登上城墙纳凉聊天,邻里关系十分和谐,有说不完的话题,孩子们则在城内尽情地追逐嬉闹,热闹的古城总是在夏虫任性的鸣叫中迟迟不肯入眠。 至今,城堡还零星住着五六户人家,城里的道路却已严重坑坑洼洼,大部已覆盖了厚厚的残枝败叶,光滑的鹅卵石也抹上了乌黑的泥浆,显然已经很少有人从此通过。这样古老颓废的石道在城堡里纵横交错,却总是在残垣断壁或杂草深处走到了路的尽头,倒是有几条小狗紧跟不放,远远的瞪着惊惶的眼睛,争先狂叫,这样的行走真叫人忧伤。 将要离开时,我们再次登上了城墙,离东门不远处发现城墙被开了个豁口,依着外城墙架条便道直通城外。一老伯说,这是为了方便村民到城里的天主教堂“做礼拜”修建的。老伯说这话时凝视远方,满脸的叹息。 夕阳西下,乌黑的云层透出微弱的霞光,散在斑斑驳驳的古城泛着淡淡的暖光。在城墙上远眺,群山环抱,古城宛如掉落在群山之中的一颗珠子,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沧桑已折磨了暗淡无光。此时,突然想,要是古城周围林立的红瓦白墙从不曾存在的话,在空旷的群山之中古城不就是一刻明亮耀眼的明珠吗? 于是,我也叹息,叹息在现代文明的张扬中,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一些印记与符号已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