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莆仙大地上,曾孕育出不少先哲贤辈,他们的高尚品质感染和影响了一代代人。后来,人们把先贤的闪光点编辑成了朗朗上口的格言、谚语或典故,这些言简意赅、通俗易懂的精品,很快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口头禅,若把它们客串叠加起来,就组成了一部脍炙人口的史诗,它不仅是莆仙古代灿烂文化的一个缩影,也成了传递“文献名邦”内涵的一张彩色的名片。下面摘录的十个片段,只是在俗谚海洋中采撷的几朵浪花,它可引领我们走进“文献名邦”、“海滨邹鲁”的时空隧道里遨游一番。
开莆来学
远在南北朝时期,郑露远祖赴泉州为官,路过莆田,见南山群峰苍翠、风光秀美,回去后便迁祖坟葬于此。一次,郑露三兄弟来莆扫墓,也被这里的奇山秀水迷住了,举家迁徙到南山定居。
兄弟仨博学多才,在风物宜人的胜处建筑“湖山书堂”,开始收生徒、授儒学,撰写诗书,这在当时文化荒芜的莆田,奠定了教育鸿基,播下了“文献名邦”的种子。各地纷纷仿效,很快地在莆阳大地上呈现一派“兴学”的风气。后来,人们以此称之为“开莆来学”。
公元558年,郑露在南山新建宅第,将旧居书堂作为金仙庵佛寺,她就是广化寺的前身。因当时莆田未置郡县,民间曾有“未有兴化,先有广化”的俗语。隋初,郑露入仕,官升至大府卿,其弟郑庄封中郎将,弟郑淑任常州别驾。
为纪念郑氏兄弟,后人在城内东大路建立“开莆来学”的牌坊,还在南山建郑氏祠堂,宋代文天祥为其书写“南山樾荫”题匾。祠堂内藏有郑氏三兄弟的着作,人们十分敬重这仨位莆田先人,称郑露三兄弟为“南湖三先生”,并尊他们为莆仙文化的始祖。
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
宋绍兴八年秋闱,朝廷张榜公布会试结果,这科录取的进士共293人,莆田人一枝独秀,荣膺者达14人之多。且三甲中莆人独占前二席:黄公度为榜魁,陈俊卿为亚魁,曾轰动京城一时。而这一科中,林邓年最长73岁,是为榜尊,龚茂良18岁,为榜幼,此次科举奇异事尽在莆田,时人称为“四异”。
宋高宗也对边隅一地独占二甲颇感惊奇,殿试时语状元榜眼曰:“卿土何奇,辄生二卿?”
黄公度抢先答道:“披绵黄雀美,通印子鱼肥”。子鱼也叫(通印)籽鱼,产于溪河入海汇合处,淡咸水通吃,“鱼肥而不腥,籽多而香嫩”,此暗喻莆田强域(地土)能出比较奇特的特产。
陈俊卿经过一番思索后答曰:“地瘦栽松柏,家贫子读书。”这句话精避概括了仕子逆境成才的道理,肯定了邑人入仕并非侥幸,而是人穷志坚、勤奋求学炼就而来的,其意蕴深刻。
后来,这句话一直成为兴化仕子奋发向上的催动力,“家贫子读书”蔚然成风,影响了莆仙重教兴学数百年。
六部尚书占五部
古代的官阶制度等级森严、机构精简,历代高层多采取宰相负责制、下辖六部。而到了明朝,朱元璋为了巩固皇权,以胡惟庸案为借口,废丞相制(中书省),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六部的权力大了许多。在明朝二百多年的历史里,莆人在朝为官者甚众,英才辈出,群星灿烂,单尚书就达十五人之多。他们是户部尚书郑纪、翁世资;礼部尚书陈俊、曾楚卿、陈经邦、周如磐、朱继祚;兵部尚书郭应聘、黄鸣俊、林兰友;刑部尚书林俊、彭韶、林云同、方艮永;工部尚书康大和。莆人六部中唯独单缺一个吏部尚书,故乡人一直有“六部尚书占五部”的誉称。
此外,当过六部左右侍郎的有十三人;任都察院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的有十五人;任左右布政司、左右参政、左右参议的有六十四人。上述一人兼多职的比比皆是,这里仅列其较高的一职。
莆田人的生命基因如此优秀,令人刮目相看。而作为莆田的父母官,心里就有了一股冲天的底气豪情。嘉靖十年,莆田建县衙,知县王钜把南衙门木牌坊“善俗”坊改为“文献名邦”。后遭逶寇焚烧。嘉靖四十四年,知县徐执策重建县衙,又把衙门北端牌坊题为“海滨邹鲁”。
几百年来,“文献名邦”、“海滨邹鲁”像一曲雄壮的音律,在莆仙大地上盘旋,激励着莆田学子奋发读书,自强不息。
五十入场中四九
莆田素有“科举冠八闽”的称誉,宋、明两朝,莆人会考中进士的概率约占全省的三分之一。明嘉靖年间,有次莆田五十人赴京应试。竟有四十九人进士及第,这样的录取率千年难得一见。消息传来,大家互相转告,整个兴化都沸腾起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而榜上无名的那位考生,其学识水平远在这些考生之上,原准备录为状元,因宗师欣赏其才华,特意把卷宗留府第多看了几遍,适逢朝中有事,将其压在一旁忘了取回,才使之名落孙山,否则便是“五十入场中半百,棋逢天下无敌手”了
聪明花顿开
柯潜小时夜行路,村民远远望见他前面有两人持灯引路,灯笼显有“状元”两字,颇感惊异,就劝其父母骋请高师,日后必出贵人。老师请来了,奈何教了许多,柯潜就是不开窍,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先生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也怕伤及自己的名声,决意弃教而去。
辞行那天,柯潜恋恋不舍,送了一程又一程,先生有所不忍,遂对他说:“我出个对子,你若对上了,我就留下来继续教你,如何?”柯潜默默点头。
这时,有一女子挑一担橄榄走过,先生就以此为题出对曰:“女子独行随橄榄。”后三字与方言“谁敢拦”谐音,意存双关。柯潜见先生的背包上绣着个石榴,马上答道“先生欲去挂石榴”。后三字是“我实留”的谐音,对仗工整。先生见被对上,暗喜道:人都说他是壶公山神传世,也许今到壶公山下冲了喜,聪明花顿开。遂对他说:“要我回去教你,须恪守一个条件,即专心读书,三年不出书亭一步,你能答应否。”柯潜赶紧道“谨遵师命”。
一晃三年过去了,柯潜果然不负众望,乡试、会试连连告捷,景泰二年,夺得殿试第一,成为明朝屈指可数的状元郎。从柯潜这里,莆仙人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人孜孜不倦,铁棒磨成针、枯木也可雕。
日晒足底
会试的日子快到了,一天,周如磐来到福清石竹山祈梦问前程,梦境里只留下了四字谜语:“日晒脚底”,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岂不暗示前途渺茫吗?他感到心灰意冷,便乘假回莆探亲来了。
翌日,母亲去田里耘草,如磐往送点心,远远望见母亲跪在田里劳作,难道母亲的腰闪了或出了毛病,可细观之,她手脚麻利、运腰自如的神态,又与病沾不上边。他忽然意识到:跪着耘草是莆田独特的地质决定的,数千年前,这南北洋还被海水淹没着,后来由于地壳运动,地皮表层出现了沉浮更迭,“沉七洲、浮莆田”,南北洋乃至东西乡从大陆架里凸显出来,因海泥中只长着蒲草(因此名蒲田,即莆田),没有砖瓦碎片,改造成田后就像棉花那样柔软,农妇们躬身干活累了,就蹲下来歇歇脚,一旦蹲久了,脚又会麻木,索性干脆跪了下来,却发现跪着干活不仅操作轻便,也不怕伤着体肤,且能前行,便有了这与他地截然不同的“跪耘”的创举。莆田妇女是聪明的,莆田妇女又是勤劳的,她们里里外外一把手,让周边的人刮目相看,八闽有一句口头禅:寻君当寻福州男,择妻首推莆田女,也从侧面赞扬了莆女的美德。由此联想到母亲长年累月为家辛劳奔波,自己回家了母子也难得相聚,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百善孝为先”,将来若有出头之日,一定要好好孝顺双亲,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一路上想着,不知不觉己来到母亲身后,他看到母亲两膝着地、足底朝天,脑海中忽闪过了一个念头,不由抬头向上望去,一轮红日正在当头上照着,这不是“日晒足底”吗?解惑揭谜“得来全不费功夫”,眼前一条铺满阳光的路子正“企足而待”,周如磐显得一身轻松。
果不其然,一月后,周如磐登进士第,授编修,后官至太子太傅、首辅。
联挂仙水大厅
相传,陈迁为官后,一次出差福州,顺路返乡省亲。久别重逢,一家人其乐融融。闲聊中,母提出想到京城看看皇宫是什么样子。陈迁是个至孝之人,为娘的话他不敢推辞,但又想到母年迈体衰,担心京城路途遥远,老人家受不了颠簸。考虑再三,决定仿照金銮殿的样子,在家乡盖一座大宅院让母亲居住,既能除去对其母跋涉的担忧,又了却了母亲一睹皇宫的心愿,后来这座大院便成了有名的仙水大厅。
而在仙水大厅旁,又建起了陈氏宗祠,名陈迁祠。这厅与祠之间座落别致、两相交映,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文化景观,引来游人来此观赏。而最能吸人眼球的还是大厅中的楹联。如:“忠国家劾官场三封奏表,孝父母建大厅一代盛名。”这一副联概括了陈迁一生的事迹。而楹联中最负盛名的还是挂于大厅正中柱上的那一副,联曰:“皇华羡颖水名家百叶箕裘充祖德,仆射开龟城世裔一堂和煦乐春光。”据传,这联是陈迁令堂七秩寿筵时,由首辅(宰相)商辂执笔撰写的,挂联那天,正值岁未腊月二十五,按兴化习俗,这天是个大日子,于是有人建议把这天定为学子相聚日,以后每年逢这一天,兴化一带官吏、才子都要聚集在仙水大厅茗茶、赋诗、作画、写联,并从中挑出几对佳作悬挂厅上,供游人观赏,其中不乏名人之作。如郑纪、江春霖、张琴等人题的楹联。自此之后,腊月二十五日学子相聚日已成为俗例沿袭至清朝末,“联挂仙水大厅”已成为兴化的一个历史典故流传至今。
抓十八捧也十八
钱四娘捐钱建木兰陂的消息传出后,兴化人民为她的这一壮举所感,来参加建陂的人千千万万,人多分钱难的问题也暴露出来了。四娘想变革繁琐的发钱笨法,她设法用竹篓盛钱,规定每人每天工钱十八文,让各人自取。百姓对四娘都很祟拜,再说,修陂筑路也是做功德,所以谁也没有多取一文钱。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规矩也不一定能约束住每一个人。据说,有个后生,因家中老母生病,没钱医治,便想出歪主意,企望在发钱时从中渔利。有一次,他趁人不注意,双手捧了一大把钱,装入怀里。母亲知道这件事后,见儿子这样不争气,很是生气,不吃饭,拒服药;左邻右舍也责怪他无出息,大骂他。这位后生很惭愧,决意把多拿的钱退回去,以表悔意。想不到,当他取出钱时,顿时惊呆了。凭他怎么数,钱不多不少,也只有十八文。
“抓十八,捧也十八”就这样传开了,成了一句谚语。它告戒人们做人要厚道、脚踏实地,钻空子、走歪道只能自取其辱,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碑大石未过水
据传,数千年前,莆仙平原还是一片汪洋,整个东西乡、南北洋都被海水淹没着,海水一直延伸至仙游榜头的林碑村。林碑地处低洼的溪床上有一块巨石,形状似猴,极其壮观,是见证海水潮起潮落的晴雨表。退潮时,海水了无踪迹;涨潮时,海水不期而至,一直漫到大石的脚下,即使一年半载雨水不停,水位也不会因之而改变。故当地人有了“林碑大石未过水”的说法。
兴化人多以打猎捕鱼为生,男人外出干活,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因此,兴化方言把男人称为“打捕”;把女人称为“室娘”。“打铺”出海久未归来,“室娘”就会来到海边凝望或向人打探自家男人的情况,这块大石就成了林碑周边妇女的一个了望台。她们一边来溪边洗涤,一边上石观望,久而久之,这块大石也有了“望夫石”的雅称。
后来,莆仙平原从大陆架上凸显出来,林碑一带没了海平面,再也没人登石望远了。据当地人说:林碑溪下的那块大石,在大跃进时,也人为被炸开了,后代人只能从传说中来了解当年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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