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颙(1100—1167年),仙游万善里(今大济镇)古濑村人,他出生在书香名第,曾祖父叶傅,为仁宗景佑进士;堂叔叶牧,治平四年进士,他从小就受到良好的家教,随哥哥叶顗一起读书。宣和元年,兄弟俩双双中了举人。但这时的北宋王朝风雨飘摇,邻居金国虎视眈眈,为卫国保家,哥哥叶顗改文习武。宣和六年,叶顗考中武状元,授承节郎,后在京城保卫战中力战遇害。国恨家仇,促使叶颙立志抗金、更加发奋攻读。北宋亡后,他颠沛流离回到家乡。宋高宗绍兴二年,他到杭州(当时京城)参加会试,及进士第,这时候他已37岁。 初露锋芒 叶颙入仕后,初任广东南海县主簿兼县尉。县里发生了盗贼群起啸聚的大案,他伙同巡检一起抓捕到十几名盗贼,巡检在上报时把功劳归于叶颙,他断然谢绝:“掠美、欺君、幸赏三者皆罪,不忍为也。”此举受到上司、同僚的敬重,府尹表扬他“仕不求速,劳而能逊”,后被提升为江西贵溪知县。他到任不久,朝廷下诏经界,即重新丈量土地和厘定田税,信州府六县提不出好办法,后有人建议分上中下三等定税,叶颙说三等定税过于简单,应更细化分为九等征收,则田主负担较为合理,能切实减轻中、下阶层民众的赋税,郡守觉得有理,下令比照叶颙方案在六县推广。 侠义柔肠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刚烧了两把火,已经让人刮目相看,正当叶颙踌躇满志、面前铺着金光大道的当儿,有一件意外事搅得他心绪不宁。他有个朋友高登,是个太学生,与叶颙同科进士,因带头反对秦桧和议,秦桧怒其讥切,捕之甚急,他不得已逃到叶颙处躲避。叶颙以为:秦桧在朝中一手遮天,“菩萨显、走宫后”,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避过了锋芒再行定夺,叶颙还替其制定了亡命路线图,备舟送其从海上出逃,高登不无担忧地说:“这恐会牵累到你?”叶颙说:“不要紧,若因此遭罪,我也不后悔。” 不久,叶颙调任上虞知县,为体察民情,他常微服出访,一次私访途中遇雨,遂躲进一房舍避之。少顷,屋内走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见屋檐下有人衣着单薄,心生怜悯,便请入内茶叙。一阵寒暄后,书生自报叫张立,乃已故户部郎中张英之子。这时,雨过天晴,一行雁成人字形从天空中飞过,触发了叶颙的诗情画意,他想:张立既是名门之后,何不考考他的文才,遂以雁为题,出了个对:“一行朔雁,避风雨而南来。”但见张立稍加思索答道:“万古阳乌,破烟云而东出。”不仅对仗工整,而且出口不凡。似此难对的联句,却被张立轻易对出来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是,但看到小张仍是一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细心的叶颙一再追问,张立才道出实情。原来他与近邻李家小姐淑贞青梅竹马,曾订过婚,只因父病故,家道衰落,女父欲把小女另嫁他人。而这女父,正好是叶颙同榜年兄李应龙,不久前因病隐退在家。叶颙回家后,刚才的情景却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张立虽只一面之交,但他知书识礼,人也厚道,若能玉成两人婚事,岂不好事一桩?几天后,叶颙邀李年兄到县衙叙阔,谈及国事、家事时,李眉飞色舞心情开朗,而一触及儿女婚事,年兄犹春天孩子脸,说变就翻脸不认人。叶颙深知年兄性格执拗,不是片言只语所能打动,只好转换话题而言他。最后俩人商定某日去踏青游玩。上虞县着名的风景区东郊附近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同葬的墓地,到了那天,叶颙有意往那里引,好让李年兄目睹梁祝墓而触景生情,当他们经过墓前时,叶颙故意来了诗兴:“百年往事总惊心,梁祝婚缘悲痛吟,吾愿有情成眷属,好教儿女共怡情。”吟完后,他请年兄也和一首。但见年兄脸上肌肉抽蓄,神态尴尬低头无语,看这窘境,叶颙知他无心和诗了,也就不再勉强。回去后,据说那晚李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翌晨就把女儿叫到身边说:“婚姻大事全凭你和娘作主,父不再过问了。”叶颙获知这个讯息后,即派人召张立来县衙。小张素来与县衙不相往来,心里直捣鼓,但转而一想:自己没做亏心事,怕他甚么。直到会了面才知避雨者原来是父母官。这一偶遇倒撮合了一桩婚姻,正是: 青梅竹马两无猜,家道破落难续爱,天公作美逢贵人,细雨浇花并蒂开。 成婚三天后,夫妻俩来到县衙拜谢父母官。叶颙甚为高兴,预祝他们早生贵子。临别前,还送一封信给新郎。张立回家拆开一看,信笺上并无字样,只画了大小两个梯子,小的涂上红色,大的白纸素颜。张立一头雾水,心里纳闷。新娘绝顶聪明,凑前笑嘻嘻道:“县太爷这是提醒你,完婚只是小登科;还有大登科等着你呢”。张立幡然醒悟,从此更加发奋攻读,新娘也不时从旁陪学鼓励,秋去冬来,三年一度的春闱又到了,张立终于蟾宫攀桂,进士及第,后官至郡太守。从此,叶县穿针引线的佳话也在上虞县老百姓中悄然传开了。 铁面无私叶 颙自上虞知县以来,关心民瘼,革新赋役,作风正派,政绩突出,经朝官贺允中推荐,高宗破例召见了他,他诚恳地对高宗说:国难当头,中原百姓天天盼望皇上北上,收复失地。宋高宗虽未采纳叶颙的建议,但从言谈举止中发现叶是可雕之才,旋即被调任为监薄。 不久,又任命他为浙江处州知州。他到任后,想方设法为群众减轻负担,积极解决民生问题,还将青田县令陈光南的羡余钱100万用以抵充正税。叶颙的这种体恤民情、求真务实的做法深受民众拥护。当时,秦桧党羽汤思退之兄住在处州,其家奴经营屠宰卖酒生意,鱼肉百姓、为恶乡里,触犯禁律,叶颙不畏权势,将其绳之以法,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个案,但对为地方除去一霸而言,其含义胜过案件本身,百姓看到的是正义在这里能够得到伸张,使叶颙的名声大振。 这好名声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一天,他心血来潮叫上贺允中,鞍马轼把直奔处州而来,到达叶颙临时租住的楼房时刚好是中午时分,看到叶颙与家人、衙役、丫头在同一桌用餐,吃的是同样的莱,他们穿的衣服也是普通服饰,他想起了不久前有人说:叶颙在家乡亦没有居所,每次回去都是寄居在寺庙里,平时都是平民装束,从不显山露水,敬佩之心油然而生,遂提笔御提“俭德之家”四个字,着人装裱挂匾,并嘱随行人员向叶府学习。 再说汤思退对叶颙打狗不看主人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想了个“巧妙”的法子欲整叶颙。当时常州郡财政亏空40万钱,士大夫没人敢来此当官,汤硬是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了叶颙。皇帝也想考考叶颙的才能,看他今后能否成为栋梁之才,故御批叶为常州知州。叶到任后,注重发展农业,大力整顿财政,兼顾收支平衡,经济得到迅速恢复,不到一年,就有盈余钱20万,有人劝他把这笔钱作为“羡余”献给皇帝或上司,叶颙坚拒道:“拿民脂民膏来谋私利,换取赏赐,实在可耻”。便将这笔盈余钱作为该地荒年救灾助困的用款,他心正不怕影歪,汤思退之流也无可奈何。 敢碰皇亲 不久,叶颙被调进京城,任尚书郎和右司谏,这时,高宗退位为太上皇,孝宗即位,他年轻气盛,想有所作为,命百官提建议,为国献策。孝宗有个堂弟,封号秀王,平时他花天酒地、挥钱如土,朝廷的月俸对他来说多是捉襟见肘,而王爷只是个虚位没有实权,故一直想兼职州郡官,做个土皇帝,乘机捞一把。这时,恰好台州府任满位缺,他向孝宗毛遂自荐去那里接任。孝宗碍于骨肉之情,口头答应了他。叶颙获悉后,立刻对孝宗进谏道:“陛下,任命王爷兼领州郡是利一人而害一方。史来凡亲王兼任州郡者,多仗势欺人,违法乱纪。况本朝开国以来,向来没此兼职的先例,故请我王收回成命。”孝宗认为叶颙说得在理,便下了一道诏书,交由叶去宣旨。此时,秀王正洋洋自得大办筵席庆贺,叶颙觉得正可借机羞他一番。当百官入席齐了的时候,叶颙便捧出诏书当众宣读:“朕,前允御弟自请兼职州官,经斟酌再三:自本朝定鼎以来,向无亲王兼领州郡的先例,且州官事烦恐累玉体,故收回前命。台州太守由简以贤接任。钦此。”秀王接旨后啼笑皆非,感到是被叶颙捉弄了,从此心生怨恨。来贺的百官也隐约感到王有虚言,话当儿戏,难以适从,但无人敢道个不是。 一天,孝宗跟叶颙闲聊时,谈到秀王整天无所事事,在朝堂里斗鸡耍狗,有损皇家颜面,心里颇不高兴,想派个差事给他当,省得有碍观瞻。叶颙说:“那感情好,秀王平时不读诗书、浪荡惯了,给他个翰林院之职,与文人多接触,修修涵养也好”。孝宗便下了旨,授秀王翰林院侍读。秀王得旨后,哭笑不得,认为自己没什么学问,入翰林必定沦为百官的笑炳,若不去侍读,又找不到辞学的理由,还要冒抗旨的风险。顾前思后,只好硬着头皮进入翰林院。当他知道这是叶颙的主意后,对他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层。智断官念 不久,叶颙升任吏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副相),吏部管辖着七个司,负责全国县以上人事的考核、选拔、任用,每天要批阅公文奏章,还要到中书省处理政务,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是个不甘平庸之人,面对眼前一大堆烂摊子,他着手整顿吏治,与七司官员共同讨论,制定了《七司条例》,孝宗看后十分赞同,并命令公布执行。 这时,宫中有个叫胡与可的,一向善于投机钻营,巴结宫廷内侍企求升官,他经常出入于中书省,跟殿前帅官王琪过从甚密。王琪曾在孝宗面前夸奖胡与可,说此人如能得到使用,朝廷幸甚。孝宗征询叶颙的意见,叶说此事交由他来处理。一天,叶颙以辅相的名义,迳召胡与可来中书省面叙,胡以为这是叶颙支持他升官的好兆头,便兴高采烈地去叩拜叶,满嘴都是恭维的话。叶颙听得毛骨悚然,但他不动声色,只是一笑置之,接着便对胡与可说:“我来中书省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也够疲劳了。今天倒有点空闲,想听听你对本朝历代武臣荐举官吏的故事,我也好长点见识。”胡听了这番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官吏的选拔、任用是文官的事,武官不能染指,自宋太祖被黄袍加身后,宋廷向来害怕武官弄权危及皇位,绝不容许他们荐举文官,因而也就没这样的故事可言?而叶颙借故重提的弦外之音分明是对他的警告,胡虽姓胡却并不糊涂,他羞惭满面,只好扑地再三叩首,匍匐辞别而去,此后再也不敢与王琪有所勾搭了。清白为官 这时有御史林安宅奏请朝廷在两淮地区实行铁钱,叶颙认为这违反朝廷的统一货币政策,故尔坚决反对。林御史心怀仇恨,便向孝宗状告叶颙纵子在宣州接受大财主周良臣的贿赂,使周当上了镇江大军仓的仓监。秀王也趁机在暗中指使御史王伯庠一同控告叶。俩御史同时举报一人,称得上天大的事,叶颙得知之后,他一言不辩,马上摘下官帽向孝宗请求停职,愿意受审查。孝宗也感到事态严重,把案件交给临安知府王炎查办。王不敢掉以轻心,深入实地调查,多方取证,审办的结果证明御史林安宅和王伯庠的检举乃子虚乌有,全属蓄意诬陷。孝宗恼羞成怒,当即免了这两人的官职,恢复叶颙官职,又升任他为左仆射兼枢密使(丞相)。 叶颙为相,有了大胆施展拳脚的筹码,“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他大胆革新,整顿吏治,推举人才,“进贤退不肖,惟知任怨,不市私恩”。先后举荐汪应辰、王实朋、陈良翰、周操、林光朝等一大批人担任要职,行政管理初步取得了成效,也有效地扭转了官场上的不正之风。当时,国家财政举步维坚,他对孝宗说:国家财政用于养兵的经费太多了,兵员一多,冒名顶替、虚报员额的现象就会发生,平时无事时实为浪费钱财;国家有战事时又不中用,他建议裁汰冗兵。孝宗采纳了他的建议,裁减了年老、体弱的兵员,不但解决了国家财政困难,而且使军队战斗力大大加强。他体恤民情、减免税收,百姓欢欣鼓舞。这时他已经六十七岁了,申请乞休。孝宗只好批准。他回到仙游西乡古懒。乾道三年(1168年),叶颙病逝于家,享年六十八岁。卒后帝赐谥“正简”,封“南阳开国公”,御葬在离家不及五华里的乌石大旗山上,墓地号称“凤鸟衍书”,墓前不立石马、不建墓亭,只在东南方向简朴竖立一块石牌,宽0.6米,高1.8米,上刻“宋尚书左仆射正简叶公神道”,该石牌现保存在县文庙里。(成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