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家乡很早以前就有种蔗的习惯。记得小孩时经常跟着大人在蔗田里帮忙杂事，比如一畦一畦、一窟一窟地放下蔗种（一枯一枯）施施垫底农家肥、锄锄田头田角的杂草等等，干得很出力，很认真，大人总是说现在好好干，等到甘蔗收成时多拿几株，给你们吃个饱。 那个年代家在山里的乡亲们，几乎是户户种蔗，有的种得多，有的种得少。他们利用山坡梯田种蔗，每年收成的甘蔗经过榨蔗之后，一般都有数十斤的“板糖”藏在家中，除自家食用外，大多卖给商贩或制作糕饼人家的加工户，其收入还算不错，所以大家都喜欢种蔗。不过对蔗田的管理要花费很多时间，也是很艰苦的，群众有一首顺口溜佐证“种蔗累、剥蔗壳苦，满身像‘刺割’，脚手露出令人畏”。还有戽水灌蔗，整畦施肥，预防虫害等等，要花了很大的力气。不过种蔗人家都做得习惯了。习惯成自然，种蔗的面积不减，反而增多。 待到甘蔗临近收成时，我和邻居的几位小孩忙得很，大人给我们轮流看护蔗田的任务，时刻注意来人偷砍蔗，还有小孩钻进蔗田偷吃蔗，还有牲畜进蔗田糟踏蔗，我们几个小孩都得十分提防，不敢半丝怠懒。记得有一次乡里的几个小孩，窜进蔗园，偷偷拔蔗，偷偷吃蔗，我还没有觉察，可阿溜这个小孩看到蔗田里的甘蔗尾巴在摇摇晃晃，以及噼噼啪啪的响声。当我们蹑手蹑脚到了偷吃蔗的孩子面前，二三个小孩怕得哭起来了，求求我们不要给他们的大人说，免得被打受罚，他们从来没有干过这件事，今天顺路过蔗田，想吃吃新鲜，小孩好甜嘛。我们几个看蔗人看到这场面，认为反正被吃几棵也没关系，说声算了吧，你们赶快回家。孩子就是孩子，你笑我笑他也笑，就这样没事了。 没过几天，收成季节到了。我们几户亲戚，轮流砍甘蔗，之后担到“蔗模（坊）”去接龙排队来榨蔗。我们几个小孩好热闹，一般都是二三个人一起去，在蔗坊旁边的空地上等着。榨蔗的季节是秋末冬初，气候极好。我们看蔗坊榨蔗的作业进程，只见二头大水牛拖着笨重的磨石（盘）团团转，蔗磨发出吱吱唧唧嘎嘎声，好像蔗坊的氛围（很严肃）的样子。不过偶尔也听到诸如今年的甘蔗收成好不好，能榨多少糖，怎么用？以及明年要不要再种，种多少？还有什么种蔗与种粮哪一种比较合算，等等的女人声。这是很自然的，因为农民注意现实，哪种好就种哪嘛。 蔗汁在木桶里逐渐升高，而后倒在一个偌大的大鼎里煮，到了一定程度，煮糖的人便会叫你把浓浓的蔗汁慢慢撒在偌大的“竹笠”里面，然后把“竹笠”抬到外面空地上，让风吹，日晒，直至把蔗糖切成一块一块（过去正宗的板糖背面都有竹笠竹块的印痕）。然后装进袋子里，然后肩挑回家。我们几个小孩在看炼糖时，也会偷吃甘蔗，不过大人会提醒你，你们是小孩只能吃半只蔗，吃多了，牙齿坏掉不好办，听懂吗？我们一起回答，懂！ 榨蔗的师傅很苦（煮蔗糖），工作量很重，一整天几乎都跟炼糖打交道，虽是冬天，他们还是穿着秋衣夏裤，还是汗流浃背，他们口渴了，吃些白开水，实在太累了，叫蔗坊里的一班人轮流操作，工资按合股人的出工多少而定，他们的收入是微薄，为蔗农服务是真心实意的，深受蔗农的好评，因而这所蔗坊经久不衰，年年榨季都是安排得满满的。有一个榨糖能手名叫阿科，在当时算是祖传技术，不但服务态度好，而且想尽办法减少浪费，多产糖。如今山里人极少种蔗，像阿科这样的“煮糖”好把手也无处可寻了。种蔗、榨蔗，正宗“板糖”成了过去历史的美好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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