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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臣打鬼斗妖纵谈
【发布日期:2015-03-17】 【来源:】 【阅读:次】【作者:阮其山】
读郡志,见几则莆郡能臣不信邪说,除妖破怪、移风易俗事迹,不乏其警示意义。
  宋代莆田县人郑济,字舆梁,元丰五年(1082)进士,由潮州(今属广东)司理移端溪(今广东德庆)县令。到任后,闻知此地几任县官接连死去,便问其故,答曰:“县廨(县府大院)有古木成妖,应备办祭品祷告之!”郑济不信邪说,反其道而行之,命令木工砍伐“妖木”,妖之传言就此断绝。宋代莆田知县廖德明,字子晦,顺昌县人,乾道五年(1169)进士,到任后,惩办愚民诈财的神棍,又将神像抛沉江中,打击了巫风邪气。又有仙游县人王回,字景深,熙宁六年(1073)进士,为江陵府松滋县(属湖北省)县令。当地久传恶俗,竟以活人祭鬼,名曰:“采生”,致使行旅不敢取道过境。王回访知百姓久久苦于淫祠祭鬼之恶俗,便追踪其迹,将主事者绳之以法,百姓从此得以安宁。宋代莆田县人方耒,字耕道,乾道二年(1166)进士,授潭州善化县(今属湖南长沙)尉。该邑多淫祠,有座茅将军庙,一株枯树倒而复立,民众视为神灵,于是纷纷施财求安。方耒干净利落,伐木为薪,聚草焚庙,消除了民众疑惑,安定了人心。
  古之先民,限于科学、文化知识水准,对某些自然异象、世间怪事,难以作科学解释,惟归咎于天神鬼怪的“神力”,予以传播,难免鲁鱼亥豕,节外生枝,致使“魔力”益灵,“故事”成真,谬种流传。唐代着名无神论者韩愈有《题木居士》诗云:“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唐人郑云从《咏人祀圣君诗》云:“祸福从来岂自主,俗情淫祀也堪愁。拜时何用频偷眼,未必泥人解点头”。都道出了泥木成神的奥秘。更有居心叵测者,借事生非,添枝作叶,于是,神鬼益加灵验,愚弄善良,信者则灵,诚而敬之。君不见,已是“神六”双雄飞船遨游九天之日,寰球人间,宫庙之豪盛,信众之至诚,以及于主街大道设案祭祀、祈财求安等世象,风行不衰。如此,古之先辈,执迷于神威魔力,便不足为怪了。
  郑济、廖德明、王回、方耒等先贤,作为州县之官,进士出身,本具较多科学文化知识,对于本邑甚嚣尘上的邪说恶俗,不是视而不见,听之任之,从众随俗,明哲保身,更无默许纵恿,甚至暗中参拜之念,以权夺取“头枝香”,祈升官发财之大愿,而是以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苦民之所苦,治民之痴愚,毅然以身试“鬼”,为民指迷解难,这是难能可贵的。
  由于百姓的迷信行为,年长日久,执迷难悟,并非官府一纸通令,便可取缔绝迹的。因此,一些能臣在“打鬼”的专项斗争中,颇能讲求策略,“打”中不忘教化,以收其效。明代,莆邑有座高山名曰“尖山”,该山有神称普济侯,民间传说灵怪异常,故乡人称其“高山”,而不敢直呼其名。时任驻军“指挥”(相当今之营长,约辖五百人)的丁晟,志称其“读书持正,直上山巅,鞭其神,取招状归”。这位指挥阁下可谓有勇有谋,对“灵怪异常”的山神,毫不畏惧,“直上山巅”,又敢于出手“鞭其神”,打得何等痛快,这是其勇;他不是一打了事,而是使出高招,“取招状归”。“招状”即今之供词也。“高山”鬼侯,本系木雕泥塑之物,如何“招供”,不得而知,愚意多半是其始作俑者,或以神财为生计的“宫公”先生,慑于丁指挥之威勇,而主动坦白交待。或许干脆就是这位读书出身的武官,自导自演,捉刀代笔,冒名顶替的“原创作品”,让服罪的山神“现身说法”,以增强教育群众的感染力和说服力,提高鞭神解惑之效。这不能不谓其机智和深虑。惜此“招状”未见传世,否则,定能荣获“科普作品”大奖。
  明代吾莆名臣林俊,于云南按察副使任上,也导演了一出很有戏剧性的“焚佛”活剧。林俊,字待用,莆田县人,成化十四年(1478)进士,授刑部主事,因直辞疏谏宪宗崇佛祈寿,触犯龙颜,被贬云南姚州,孝宗时擢副宪之职,任上,甚为关注民众移风易俗之事。时鹤庆府(今属云南)普化寺,称有“活佛”,岁时,士女会集,争相用金粉涂敷其面。林俊命令将金佛焚毁,父老言活佛不可犯,犯则招致雹灾,损毁庄稼。林俊胸有成竹,即与父老商量并约定,储积一批柴草守候之。果然,天气突变,冰雹袭来。林俊令点燃柴草,升温驱雹,冰雹瞬间停住。过了不久,因父老们已见证“活佛”并无什么“灵验”,遂一焚了之,并获得黄金百镒(古制二十两为一镒),林俊用之替百姓偿还欠赋。此举既破除父老对“活佛”的迷信,又教民防御雹灾之法,并为民偿还了欠赋,可谓“一石三鸟”,匠心可嘉也。
  如前所述,大凡神鬼怪异灵验之说,广为传播,盛行不衰,必有其代言者及幕后操纵者兴风作浪。此辈心怀鬼胎,口言鬼话,倡行鬼事,为害社会,史志常见的“妖僧”之类,便是为虎作伥者,甚至其本身就是吃人不吐骨的“妖精”。而妖僧之所以能成妖,在于他善于洞察人们的心理诉求,诱之以利,胁之于祸,软硬兼施,迫君就范。故而,智者打鬼,必先打妖。
  宋代兴化县人陈师立,字可权,崇宁五年(1106)进士,知连江县(今属福建福州)时,县有妖僧,自吹其能“前知”,即预测人生未来祸福。消息传出,人们争相趋之。师立闻讯,曰:“吾为一邑之长,岂能放纵邪道造谣惑众耶?”妖僧闻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急忙溜掉。看来,此妖僧“法力”有限,县令一句话,便将其吓跑了,足见其作贼心虚,不堪一击,亦显示县令旗帜鲜明,反对迷信,凛然正气,威力强大,以正气压倒了阴风,为民驱邪除害。而前举那位在云南智破“活佛”的林俊,其所遭遇的妖僧,则不可等闲视之,甚至险些为之丧生。
  成化二十年(1484),有妖僧名曰继晓,诈称有延年益寿秘术,若于京都兴建镇国永昌寺,即可保“圣寿益绵,国祚益昌”。并勾结宦官梁芳,向宪宗进言。果然,昏君宪宗听信谗言,尊妖僧为“法王”,发库银十万两,征集民夫建寺。朝臣相顾而不敢言。时为刑部主事的林俊,不过是小官而已,却怀忠君爱国之心,上疏死谏,痛斥妖僧继晓,本为奸佞小人,多方攀附权要,误蒙眷异,敢肆无忌,惑乱圣聪。指出,若听从建寺,必使国计日削,王誉日损,朝政日坏,民怨日兴,“臣谓不斩继晓,天下之祸未可言也!”林俊自知疏进必死,遂变卖坐骑,交待后事,待罪阙下。宪宗见疏,果然大怒,诏廷杖,将林俊下死狱。幸经朝臣多方论救,终免一死,贬云南姚州判官。翌年,宪宗终于醒悟,为林俊平反,并擢为刑部员外郎。林俊虽为斩除妖僧继晓付出了惨重代价,然而,为民除害痴心不改,故于云南任上又有“焚佛”续集。在古代驱妖打鬼战线上,林俊不愧一位大智大勇、智勇双全的斗妖高士,其志可扬,其风可范。此案亦应验了哲人毛泽东的至理名言:“妖为鬼蜮必成灾”。历史表明,大凡大案奇案、冤假错案,其中必有“妖”辈内外勾结,兴风作浪,纵横捭阖,借刀杀人,乱中渔利。其所涉足者越是高层,于国于民危害益大。故对于世间那些明里为人,暗地为鬼,能说会道的“妖怪”异类,善良的人们可是要提高警惕耶!如同林俊那样,既要勇斗敢胜,又要善斗智胜,此亦为伟大导师所倡行的斗争艺术。
  此外,郡志有记载明代陕西道御史,莆田人陈珀(弘治六年[1493]进士)疏劾妖僧领占竹一事,惜其语焉不详,且暂付阙如。
  唐代八闽之地,实属先民草创之时,艰苦卓绝,筚路蓝篓。其时,崇巫信鬼之俗颇盛,从一个侧面反映人们开发自然能力之欠缺,故对自然神力生敬畏之心。可贵的是,先贤在开发自然厚赐的过程中,不忘教谕民众破除迷信,移风易俗,在经济发展之时,社会新文化意识亦随之提升。九牧林披,可谓其先行者。林披,字茂则,天宝十一年(752)应明经科登第,授临汀(今福建长汀)曹椽(治事属官)。临汀地处高山区,俗信山鬼,多淫祠(奉祀邪神),林披特撰《无鬼论》,以晓喻民众。郡刺史樊    奏闻朝廷署临汀令,终以治行破格升临汀郡别驾、知州事,相当今所称“主持工作的副市长”。史称其上任后,“俗美化淳”,政声传闻京师。林披是郡志记载的“打鬼”第一人。宋代名臣蔡襄,亦是一个不信邪的“无神论”者。庆历初年(1403),旱、蝗、地震,三灾并袭而来,加之日食异象,人心惶然不安。时为谏官的蔡襄,连上四疏,尖锐指出:“灾害之来,皆由人事。数年以来,天戒屡至。原其所以致之,由君臣上下皆阙失也”。直指朝政之失,而非神力所致。蔡襄后进直史馆,兼修起居注,适逢开宝寺塔因雷火焚毁,塔基瘗有佛舍利,宋仁宗诏迎之入宫。朝议重建寺塔时,蔡襄再次疏谏,指出:“奉佛无效,前世甚久。臣窃见,唐文宗时,常令僧百人于宫中念诵,谓之‘内道场’,每有西蕃入寇,令讲《仁王经》,以至人事不修,羌戎犯阙,至今言大历(和)纪纲驰坏,皆由事佛之致也”。并诘问:“或以舍利有光,推为神异,彼其所居,尚不能护,何有于威灵?”力谏废佛修政,其批判言词之烈,不亚于林俊之对明宪宗,而安然无恙,可证宋仁宗之开明、豁达,有“兼听”风度。蔡襄后在闽郡主政时,亦颇为重视对民俗的整治教化,大破崇巫迷信之风,曾禁令巫医,颁布御方,开办医学堂,推行医药知识,实为移风易俗、惠民济世之一大善事。明代莆田县人陈道潜,建文二年(1400)进士,为湖广夷陵州(今湖北宜昌)判官,任上,以德政改变民间崇巫陋俗,临殁,唯嘱子曰:“勿修斋以崇佛事,则吾地下瞑目矣!”说明吾莆先贤对于崇佛信巫陋俗,素有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不愧为社会文明意识的先驱者。
  读郡志可知,吾莆开发史,由“蒲田”而“莆田”,本身就是一个破除迷信,认识自然,顺应自然,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历程。莆史盛传的吴长官吴兴斩蛟治水佳话,便是实例。唐建中年间(780-783),莆田县西洙人吴兴,以家资建延寿陂,围海造田,导水溉万顷北洋。传说时有恶蛟潜伏潭中,兴波作浪,冲毁陂堤。吴兴毅然誓众,欲除其害,遂携刀入潭,穷穴斩蛟,与蛟俱死潭中。故事甚为感人。窃以为所传“恶蛟”者,或为古时躯体庞大的水中爬行类巨兽,犹如今世列为“世界自然之谜”的尼斯湖水怪,其为何物,于今仍不得而知。而真正为害堤防者,当为山洪急流冲击所至。比同今日,各类水利工程已臻备具,仍难抵挡数十年一遇洪灾的冲击,遑论千余年前简陋设施的御灾能力。而最终发威显灵者,则是吴兴及其后人们认识、运用水流规律,“开沟大小六十余条,以导其流;为泄(斗门)六十余所,以杀其水”之类的创造性水利设施,犹如人体之血脉,滋养吾莆北洋粮仓。宋代高僧冯智日,心存度世植德之举,不以“法术”惑众,专以“智力”利民,携巨资入莆创建木兰陂。他善观水势,汲取前人教训,科学选址,终成千年不败木兰陂。与吴长官治水,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公刀斩蛟龙首,兴郡名扬壮士功”,“塍海为田功垂千古,堰溪成渠德泽万民”。吴兴治水,为民除害,以身殉职。民念其功其德,立庙祭祀,所传“吴刀”、“赤桥”、“流(漏)头”、“吴公潭”诸地名,千年不改,虽染有“神话”色彩,实乃对吴长官(后封“普济义勇侯”)不怕邪恶势力,敢同自然之妖争斗,为民献身精神的怀念和褒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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