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是美艳的。凝望着渐行渐远的夕阳,我仿佛能看到一群提着篾篮,玩着铲锹,一走一跳向我奔来的孩子。那鲜亮的野菜简直还沾满水珠,在我的眼里转啊转…… 怀想童年,那一份温馨和酸涩,让我的手指还停留在那粗黑的面颊,褴褛的衣衫上。三十年了,遥远而漫长的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的三十年。望着沉浸在动画片中的儿子,童年的世界突然模糊了。变化,缓慢而又辛酸,黯然回首,能有几行脚印供我们感怀? 那时候家里很穷,以至于指望野菜贴补粮荒。野菜的品种很多,但能食用的非常有限,像野芹、荠菜算是最鲜美的了。冬末春始,积雪初融,田埂上有一星一星的嫩黄,这便是野芹了。芹根肥白嫩脆,汁液饱满,凉拌佐以酱醋,其滋味直让三十年后的今天还齿颊留香。 荠菜嫩绿肥大,蓬蓬松松的,那精致的造型,即使戴在姑娘的鬓边,大约也别有一番风致吧?荠菜饺子、荠菜馒头,香味浓烈纯正。那会儿缺油少盐的,就很难尽情领略其中的滋味了。春末时分,一片片粉白的荠菜花,引来蜂飞蝶舞。掐根花茎,还能钓出许多小虫来。 野蒜之类的繁茂,已经是炎炎夏季了。美人秀发似的,懒懒地在暖风里招摇。这时蔬菜也不缺了,与其漫野去寻,还不如种一畦来得快。大多野菜是打给牲口吃的。野菜真正好吃的时光也很短暂,就像清贫无忧的童年。 现在人越来越多,地却越来越少,留给野菜自由生长的空间更是少得可怜。虽然人工种得更多,自然却淡远了。偶尔也会有人去挑上一回,可那双习惯了水泥路面的脚,还能习惯崎岖狭窄的田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