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气临门红色妍,家家户户贴春联;旧年辞别迎新岁,时序车轮总向前。” 每逢春节,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家家户户都要精选大红春联贴于门上,辞旧迎新,增加喜庆的节日气氛。 记忆中的春节,天气很少是晴好的,空中飘着蒙蒙的细雨,天是灰暗的,冷气直逼着裸露在外的肌肤。那是我结婚的第一个春节。过了农历十二月廿二,我起了个早,把一箱箱中堂分类整理,然后挑选一些,用自行车运到镇上出售,妻骑车尾随其后,带上红纸、笔墨还有一箱儿童玩具。 到了目的地,当我掏出店门的钥匙,手都麻了。开门,订钉子,拉铁线,挂中堂,摆桌椅,支木板……妻与我有条不紊的合作。 一切准备妥当,我取出红纸,十张一叠,先割房门联,再十张一叠,割出大门联……妻倒墨,备笔,我不停地写,妻在一旁把写好的春联一对对铺展在地上。等春联阴干、风干后,又一对对拾起,分类…… 记得当时,房门联是1毛钱一对,大门联一对售2毛,大春也是2毛一个,灶君联,五字联、七字联一对卖3毛……上街购物的,只要报出自家所需的门联的种类,个数,妻都会仔细记录,并提醒乡亲不要忘数、漏数。等卖联人买菜回来,妻已经把他们所需的春联如数捆好,并做上记号。 镇街旁有个前朱村,制作手工线面闻名本县。所以,接近年关,村里的生意尤其火爆,很多外乡镇的人都提前预定,这里的农民是没空买联。等到除夕要祭祖谢天地时,方才记起大红的春联尚未张贴,于是他们会让我加班加点,等我和妻关好店门,已是万家灯火,鞭炮不断,火树银花了。 正月初一是最清闲的一天,街上的店门都关闭停业。 正月初二、初三购买中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妻在一旁稳场:“慢慢来,先打草稿,称呼不要错了!问清楚了再落笔。”一次,一位喝的醉醺醺的青年人找上店来,他把一卷中堂往桌子一甩,凶巴巴的说:“写个鸟……给……给我……退钱……” 我把中堂张开,认真看了称呼和字。 “写的没错,称呼也没错!” “不是你父亲要写给他丈母娘的中堂吗?” “岁数你不是说70吗?”我也些火了。 “我爸是倒插门,小子!”他竟出言不逊。 “为什么你当初不讲呢?”我更火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妻见形势不妙,忙应上去,对年轻人微微一笑:“有话好说,我们给你重写一张,如何?” “这,……这…… 还识相……” 妻从箱中抽出同样的一幅中堂铺展在桌面…… 如今,我已经在城市安家立业了,回家的时间极少,在这钢筋水泥包围的大城市里,写春联,贴春联的氛围少了很多,我也很少写春联了。但是,每年春节我是一定要回老家过节过年的,乡下的邻里乡亲依然坚持让我为他们写春联。进入了新世纪,印制的春联在年货市场大量出售。虽然这些春联印刷精美,还有烫金的、配图的、浮雕的,琳琅满目,但是,这样“快餐式”春联显得形式喧宾夺主,内容千篇一律。很多人家都是贴着商家、企事业单位赠送的印刷春联,而且内容雷同。使我们的祈福掺杂了流水线上的商业味道。和买来的春联比较,写的春联虽然要逊色一些,但是老家的族人还是很开心地说:“自己写的还是好。是真正春联的感觉。”我也相信,春联自己写的,更有一种叫家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