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艾草叶上，奶奶已经将浸泡整夜的糯米淘洗得晶莹透亮，案头那染成棕黄色的鸭蛋堆成尖尖的锥形。在莆田，端午节是要过五天的，而这五天节庆的每缕香气里，都藏着时光悄然拔节的声响。

  初一的米浆在竹蒸笼里欢快地冒着泡，白雾氤氲间，奶奶用红绳系住冒尖的米糕：“阿弟你看，这糕越蒸越高，像不像你一年一换的球鞋？” 我望着蒸笼里膨胀的米糕，突然想起体育课上终于能摸到篮筐的雀跃。原来传统里的 “蒸蒸日上”，就藏在每个努力向上生长的日子里。

  母亲教我捆扎棱角分明的粽子时，棉线总在指尖打结。她笑着解开我歪斜的绳结：“这粽子要捆得紧实才不会漏，就像你学骑自行车时要抓紧车把。” 当咸甜交织的糯米香漫过院角的龙眼树，我突然发现，那些反复练习才学会的技能，和粽叶包裹糯米的耐心竟如此相似。

  初三剥开麦螺的刹那，咸鲜汁水在舌尖绽放。这让我想起去年在少年宫学书法，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惊喜。虽然现在用海螺替代了古时的麦螺，但长辈们说的 “吮螺长脖子”，倒像是祝福每个孩子都能像春笋般拔节。

  当龙舟鼓点震落檐角的艾草，我看见船桨激起的浪花里，映着阿公在田埂间弯腰插秧的背影。爷爷说戚家军战船演化而来的龙舟，最讲究 “同舟共济、默契配合”。那些整齐划动的船桨，多像老家屋顶上并排的燕巢，承载着代代相传的期许。

  午时水淋在额头时，后颈传来艾草清凉的触感。我数着五彩丝线网袋里晃动的鸡蛋，突然发现它们和去年儿童节收到的鹅卵石礼物一样圆润。当小弟把虎头香囊挂在我书包上，我忽然懂得：这些传承千年的习俗，正像老榕树不断萌发的新枝，把古老的故事酿成滋养成长的养分。

  暮色里，龙舟竞渡的呐喊声惊飞了芭蕉叶上的萤火虫。我握着还有余温的午时蛋，看天边渐次亮起的星辰。莆田五日节教会我的，不仅是习俗里的生存智慧，更是将岁月馈赠化作成长养分的奥秘。就像那节节攀高的米糕，每个扎实的脚印里，都藏着通向未来的纹路。

  文｜秀屿区笏石中心小学 小记者 陈恩泽

  指导老师：许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