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离陕北的黄土高坡这么近过。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没有波澜跌宕的剧情，或许史铁生提笔书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只是任由回忆的潮水卷来多年前的那些人和那片土地，他只是用朴素的语言静静讲述一个淳朴的故事。

　　“陕北的文化很古老，就像黄河。譬如，陕北话中有好些很文的字眼：‘喊’不说‘喊’，要说‘呐喊’；‘香菜’，叫‘芫荽’；骗人也不说‘骗人’，叫作‘玄谎’……连最没文化的老婆儿也会用‘酝酿’这词儿。”老汉们，抽着烟斗，耕犁着默默积蓄力量的黄土地。望一眼那个蓝色炊烟缭绕的窑洞，从没有到过黄土高坡的人也会在史铁生的笔触里觅到沉甸甸的眷恋！

　　文中并没有说什么生活的美好。只是娓娓道来黄土高坡的贫瘠和质朴。“种地全靠牛、犁、镢头，收割用镰刀，脱粒用连枷‘呱嗒呱嗒’地打，磨面靠毛驴拉动石磨‘嗡嗡’地转……”这些古老的农耕生活远远谈不上美好，但跟岁月的作坊酿制葡萄酒一样，时间以及淳朴善良的人心让这贫瘠不堪的日子和土地有了质地鲜亮的底色。

　　艰苦的生活从不因物质贫瘠而失去美丽属性。淳朴善良的破老汉，留小儿的手绢儿里包裹的快乐种子，强劲有力的犍牛，牛群首领王座的更换，“我”回北京治腿时，破老汉让捎给“我”的十斤粮票，这些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但无不触动我的心弦。

　　“破老汉在一个寒霜遍地的夜里打着了火，用牛吃剩下的草疙节打起一堆火，干的‘噼噼啪啪’响，湿的‘嗞嗞’冒烟。火光照亮了饲养场，照着吃草的牛，四周的山显得更高，黑的。留小儿把红薯或者玉米埋在烧尽的草灰里……”火光照着每个人的脸，月色如水银一样流泻，火苗欢跳，柴堆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

　　黄土地上，阳光照着年年盛放在崖畔上的山丹丹，“‘好光景’已不仅仅是‘受苦人’的一种盼望了”。合上《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心中的一湾涟漪还是被这篇内在醇厚，余韵悠长的佳作掀动。一些美好事物像一去不复还的酸涩青春，深深镌刻在我们的生命里，正因为“遥远的往事更都记得清楚”！□林秋蓉